那时候我们不懂爱情

majx

     还记得那是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，一天的早晨，阳光非常明媚。班主任迈着碎步，走到教室的讲台上，朝下面的我们望了望，突然大声宣布，“从今天起，开始实行男女混合同桌。。。”下面哄的一声，同学们议论纷纷。作为农家子弟，我们埋头苦读的最大原因就是希望能有朝一日跳出“农”门去，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“吃商品粮”，根本就没心事去招惹女生。特别是象我这种比较腼腆的男孩，平时看到女生都脸红，更加不用说去答茬说话了。看到公布的名单，跟我同桌的是雅杏。
  默默的，时光一天天的溜走了。从开始的互不搭理，到慢慢的相互讨论问题，一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。我们也互相习惯了彼此的存在。脑子里整天只想着如何提高自已的考试成绩，一切跟学习无关的东西都被我们抛到了九宵云外。我们整天不是在讨论数学题目如何做，就是在争论托尔斯泰、高尔基小说里面的动人描写，或是在欣赏岳飞《满江红》里那气壮山河的意境。
  林子大了，什么样的鸟都有。渐渐地就传出了我在与她谈恋爱的风声。直到同学开林来向我求证的时候，我还是蒙在鼓里。心里格登了一下，矢口否认。我真的是没有想过。父母亲对我寄予厚望，我只有用心读书才能报答。她开始还是象以前那样找我说话、讨论问题，但明显感到我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。我和她逐渐地疏远开来。终于又回到刚开始那种话都不说的样子。
  一天晚上，照例是该上晚自习的时候了，突然想起教室里我的煤油灯没有油了，心里面忐忑不安，想着免不了又要挨老师的一顿骂了。到了桌位上，从桌子下面摸出煤油灯，把灯芯调到最小，准备做个样子算了。划上火柴，感觉不太对劲。什么时候我煤油灯里的油又满了？！虽然她没吱声，但我知道是她将自已的油倒给了我。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是那时她绯红的脖子。
  就这样参加了中考，在当时我看来是很幸运的被荆州的一家机械学校录取，而她却没有考取中专。后来听说她去读了镇上的高中。我也没去联系她。中专的生活对当时的我来讲，还是那么新奇。我也逐步地投入到了其中。有一天，突然接到了一封信，虽然没署名，没落地址，但我知道是她写的。在一张素白的纸上，是她那纤细的笔迹写的一首岳飞的《小重山》：
      昨夜寒蛩不住鸣。惊回千里梦，已三更。起来独自绕阶行。人悄悄，帘外月胧明。
      白首为功名。旧山松竹老，阻归程。欲将心事付瑶琴。知音少，弦断有谁听？
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感动，提笔给她写了一封回信。就这样与她鸿雁传书，书信往来。没有谁去刻意说什么，大多只是在回忆过去的一些事情，随意聊一些东西。大概在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，不记得是谁先没回信了，后面就真的断了联系。
  又是一个暑假的一天下午，母亲让我去镇上买了一点常用的东西，已经下午两三点了。骑着自行车，我是用力的往家赶。突然觉得在我前面骑单车的女孩背影很熟悉…是她！！！这个名字在我心里跳了出来。跟她打了一声招呼。看她的脸上，是一种愕然中带有一丝红晕。不记得跟她说了些什么，只记得大多数时间都在彼此沉默。我们都推着单车，就这样默默的向前走着。直到太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掉大半，我们才如梦方醒，赶紧上车回了家。后面才听说，因为我给她写的信被老师截获，她被用早恋的借口开除了。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。现在想想，那时的我是多么的骄傲啊。
  又过了一段时间，听父亲说起她，“XXX的女儿跟XXX的儿子订了婚…”这才知道了她的消息。听说男方一直催她结婚，但她一下拖着。直到1992年，中专毕了业，我被分到了县城的一家小型国企上班，很少回家。后来听说她们结婚了，还生下了一个女儿，生活很幸福。再后来听说，当时她疯了似的到处托人找我，还让一个跟我同村的同学带她到我家中去。她见过我父母，只是说跟我是同学，其它什么都没说。再后来才跟那个人结婚。不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想法，只记得心里很平静，仿佛再听一个跟我完全无关的故事。
  下岗、南下打工，二十多年一下子就这么过去了。日子过得是好还是坏已经在我心中泛不起多大的浪花。每当回想起雅杏的时候，总在想，假如当时…，也许…，可能…。有时，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想着，想着…，日子也就不由自主的过着，过着……